七钟花

有情才饮水饱,爱人是,写手也是。

《与鬼•七日》9.宜嘉

《与鬼•七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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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来了新人。

王嘉尔仍在追问段宜恩为什么不给他看的时候,斑斑回来了,身后跟了一个人,仪表堂堂身姿绰约,着装端正,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mark哥你看,珍荣哥回来了,我特意请他回来帮忙破案的。”

斑斑将人拉到沙发坐下,段宜恩也凭空端了壶新的热茶倒与他喝。
王嘉尔有些怯怯的,没敢说话坐到了段宜恩身旁,手里扣弄着荔枝皮,反倒是朴珍荣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看着他,笑容可掬。

“哥不给我介绍一下?”

朴珍荣开口,王嘉尔明显的有些紧张,段宜恩拍了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以示宽慰让他不要害怕。

“王嘉尔,我的救赎人。”

朴珍荣点了点头,意味深明的看了看两个人,段宜恩边说边又转头对着王嘉尔,伸手指着朴珍荣。

“朴珍荣,也是鬼使,降恶鬼的。”

朴珍荣点了点头,王嘉尔宽了心,原以为进来一个人一直盯着他看会是什么地府重臣要强行带走他呢,还好不是。
王嘉尔抬头对他笑了笑,伸出手和朴珍荣握了一下以示友好。
握手时朴珍荣使了点法,他两个人两天来相处的事便全盘知晓了,又看了眼段宜恩,心道果然有趣。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鬼使三个人又寒暄了一番,段宜恩切入了正题,朴珍荣和斑斑脸色便正经起来了,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段宜恩。

“基本明了了。”

朴珍荣开口,将茶杯放下。
“据我所知这水鬼袭击幼儿是从前天夜里开始的,但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是封查过四周,记得五归河那处的水鬼不是这人,何况他通身法术也被我囚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一下段宜恩,明显到王嘉尔都勘堪意识到了什么。

“斑斑告诉我他是因前日那高个孩子逞能才误打误撞到水鬼杀人,他上前救人观察了一番把结果讲了我听,与后来又被伏击的几个口供对上,有一个共同点,这水鬼杀人都是从右手的动脉开始吸食的精血。”

“这样就简单说了,这水鬼应该不是自然死亡。”

朴珍荣停了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王嘉尔都联想到了段宜恩之前讲的非自然死亡是鬼神干涉的结果,那朴珍荣欲言又止的样子,没猜错的话便是和段宜恩有关了。

“你动手了吧?哥。”

朴珍荣也不拐弯抹角,挺枪直入地挑明了想法,王嘉尔都一时愣了愣,转眼去看段宜恩。

“嗯,个人缘由。”

段宜恩大概也没想到是与他有关,手有稍作停留便恢复平静了,脑海里过了一遍近日所为,便明了了,只是没预料到他的一时兴起倒平白的害了些人,实在罪过。
朴珍荣也没有追着多问,只是看着王嘉尔和斑斑仍一脸糊涂的样子,瘪了瘪嘴继续讲了下去。

“这有人非自然死亡,偏又赶巧儿的掉进了五归河,和那水鬼作了个替死替换,只是不巧那人右手受了伤,血液上粘了鬼使的法力,冲破了我囚原先水鬼的术法,使得怨气冲了出来,生生把两个人溶了一体,得了机会在这为非作歹。”
“那水鬼在此呆的久明白事理,知道个歪门道,食了八个小孩和一个俑者就可以重塑肉体,再活人世了。”

朴珍荣讲解,又瞟了眼段宜恩,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能解开我的术法,那只有顶头的仙神和鬼使了,偏生住在这城里,一向打架又惯于节省时间挑人动脉的吧,我认识这一位。”

王嘉尔这才明了的眨巴眼睛转过头看段宜恩,后者明显的有些尴尬,没和他对视,朴珍荣也看着他们,斑斑这才拍了大腿有些激动说。

“这难怪了!我说那水鬼逮了那大菠萝也咬,好险没要了他的右手害得我随身伺候,原来秉了这一层,那他就是咬人右手吸精血修补身体咯?这样算来哥就是这个俑者了吧,那就不必担心太多了,一个水鬼自然伤不了你的,只是我很好奇哥你为什么平白的去伤人啊?按因果规矩你一定会有反噬的啊……”

斑斑挑起一个皮薄的大荔枝剥了扔在嘴里,抛出了王嘉尔心里的疑问,他也好奇的看着段宜恩,等他回答。

“哥是帮这个救赎人的吧。”

段宜恩没有说话,朴珍荣却笑着开了口,王嘉尔自动代入就愣住了,帮他?

“我把案子理清了上递的时候查了查,这刚死的水鬼便是撞死王……王嘉尔的肇事司机,对吧哥?”

朴珍荣云淡风轻的说着,只在念王嘉尔名字时,一时想不起,卡顿了一下。
王嘉尔心里一沉,抬眼去看没有什么表情的段宜恩,一时情绪有些波动。
他当初死的时候,段宜恩安慰过他一句,‘他会食恶果的,放心。’,原以为不过是一句敷衍话,倒没想到他甚至为自己私用了些力。
王嘉尔心里有些感动,他这两日和段宜恩相处,虽说不过短短两日,但发生的事,桩桩件件的是普通人几月几年都经历不了的,故而对这唯一和他相守的段宜恩全心相待,也看出了他对事认真的性格,虽然不苟言笑的,但是任何一句他抛出的询问,无论多么傻气,他都会耐心作答,答应过他的,说与不说,都一一做到。

他答应了自己那人会食恶果,就不会食言亲自动手。

他大概也很看重自己的。

王嘉尔理顺了这个念头,心里原先压着的段宜恩不让他叫他无常大人和不给他看喜怒的几分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无常大人,真的很好。

段宜恩依旧没说话,偷瞥了一眼王嘉尔感动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他之前不过是在安顿了王嘉尔之后感念他的童年孤苦和无意听了他喃喃的那句‘我遇到我的神明了。’有些波动,想到他是自己的救赎人,日后还要使些法子取了他的七情,就卖他一个人情算是偿还,于是夜里出去在那肇事司机超速驾驶冲进了五归河时添了把力罢了。
他又看了眼把欢喜雀跃几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的王嘉尔,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让他误会这一回吧。

他这个人对感情从来就是当断则断,立时逃避的态度,可是今天的一通事已经让他不清楚自己和王嘉尔呆在一起很开心究竟能不能继续下一步,可是王嘉尔仍在往前踏,无论丛林荆棘,无论深海险恶的朝着他往前踏。
他段宜恩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妄想,想像王嘉尔那样坦坦荡荡的,去试着喜欢别人。
所以他不太想解释了,想这样龌龊一次,让他误会。

“谢谢你。”

王嘉尔轻声道了声谢,段宜恩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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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又聊了几句,斑斑便拉扯着段宜恩上了二楼书房,嚷嚷着这次事是他闹出来,一应的上交文书,他也要参与去写,不能只累了他一个人。
段宜恩有些不放心王嘉尔,也耐不住被斑斑扯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一步三回头被朴珍荣看在眼里,止不住的嗤笑。
待他两个进了门清净了,朴珍荣便直喇喇的看着王嘉尔,王嘉尔心里有些毛,怀恋还是段宜恩好些。

“我听哥说你七情欠缺,今日第二日,惧情可取了?”

朴珍荣大约也看出了他的尴尬劲,善解人意的抛出了话题,王嘉尔摇了摇头。

“还没有。”

看他有些沮丧,感觉话题一下子结束了,朴珍荣赶紧的解救说会想到的,放心放心。
又一时恶作剧和撮合撮合呆瓜老友的想法上了心头,朴珍荣笑了笑,眯着眼睛凑到王嘉尔旁边坐下问道。

“那昨天的喜情怎么取的,你能同我讲讲吗?”

朴珍荣其实和王嘉尔握手时就把他两天里的所作所为摸个底朝天了,连带藏在心窝里的几分小秘密。
王嘉尔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出于礼貌把这两日发生的一点一点讲给了朴珍荣听,朴珍荣也装得一脸不知听得津津有味。

“那话说,你想知道怎么让你的无常大人欢喜吗?”

王嘉尔正讲着段宜恩如何讨他欢喜的事,朴珍荣却突然开口打断了,王嘉尔霎时愣住了,有些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他也想知道,怎样能让段宜恩欢喜,不至于让他一味的付出。

朴珍荣笑了笑,端起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坐回了王嘉尔的对面。

“烟火。”

他说出了两个字,王嘉尔眨了眨眼,没明白意思。

“哥有个毛病,他的脑袋里只装得下最近七天的记忆,所以他会写日记,你知道的。”
“可我和他不同,上一辈子,上上辈子,甚至我们还活着的那一辈子,我都记得。”

朴珍荣说得云淡风轻,甚至面带笑容,王嘉尔想要不是感受到身边有些骤降的温度和段宜恩说过的话,他大概也会以为朴珍荣一点都不难过。

活得这么久,很苦吧。

“他死的那一世是个文官,和一个武将最要好。”

他像是在回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说的很慢,王嘉尔却也不想去打扰他。

“那武将是得了父将的福泽捡了个便宜官职,最是爱玩胡闹,当时城里多的是巴结他的人,他却也心性明了,知道只有朝堂上敢于参他一本耽于玩乐的小文官是真心待他好。”

“那时候城里明令禁止烟花鞭炮,可是小文官生日的时候,那武将还是冒着风险偷偷给他办了场烟火宴,还差点被他爹打掉半条命,只说他笑了就好,开心就好。”

“不过后来……后来两个人福浅了,就到了今天的地步。”

朴珍荣说了几句,大概戳到了痛楚,便不肯讲下去,一言以蔽之了。

“他被罚了不得记忆,我们也不好讲于他,只是每年他生日我们都会替他办一场烟火,算是替了那个人。”

“说来也巧,他都不记得了,每次看见烟花,却还是一脸的欢喜。”

王嘉尔听到这,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倒不知道段宜恩心里有这样一个白月光朱砂痣,有有些恼自己莫名的想这些,不看自己的身份,他能和段宜恩好好相处七日就是最大福分了。
朴珍荣看着王嘉尔一变一变的脸色,捕捉到了吃味的那一层,满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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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竟不知不觉的到了黄昏,微风轻拂,夕阳将沉。

朴珍荣起身去喊斑斑下楼,同他去解决了这个案子,段宜恩也一起下了楼,说要和王嘉尔出门采采灵感,想法取了惧情,便四个人一同出了门。
朴珍荣故意走了后面,找了机会拽了王嘉尔到一旁。

“同你说一声。”

风吹过有些冷,前面段宜恩背对着停下来等他,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今天是哥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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